东南网6月30日报道（福建日报记者 黄琼芬）

第25届上海国际电影节日前在沪盛大举办，亮出了中国电影久违的排面。其中，在本届电影节创投单元，福建籍青年导演叶谦的电影《拜拜 拜拜》（原名《神明都在看》）获得本年度“制作中电影”的最高首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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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《蕃薯浇米》的惊艳出道，到《拜拜 拜拜》的深一度思考，叶谦的电影创作固守着闽南文化这片丰饶的土壤。他说，希望能一直立足脚下土地，做好闽南电影。

“题材新颖，电影语言有特色”

《拜拜 拜拜》由闽籍编剧钟平红与制片人踢替制作，邀请香港电影金像奖影后鲍起静担纲主演，泉州籍著名女演员龚蓓苾助力演出。

这是一部由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。“影片将视角放置在一位闽南阿嬷的身上，阿嬷的原型是编剧的外婆。信奉‘拜拜文化’的她，大半辈子虔诚地侍奉神明，但却没有得到庇佑，影片讲述的正是她与神明之间的缘起缘灭。”导演叶谦介绍说。

影片主题聚焦闽南地区浓郁的民俗文化，类似题材在国内市场十分少见。因此，当《拜拜 拜拜》15分钟片段在电影节亮相后，吸引了由著名导演乌尔善、忻钰坤及著名制片人陈祉希组成的评审团的一致瞩目，评价其“题材新颖，电影语言有特色，完成度高”，并给予本届电影节年度“制作中电影”的最高首奖荣誉。

《拜拜 拜拜》是叶谦个人的第二部院线长片，几年前导演的《蕃薯浇米》使他在圈内声名鹊起。作为大陆首部全闽南语方言电影，《蕃薯浇米》在第二届和第三届平遥国际电影展上先后获得“发展中电影计划·无限自在”荣誉奖和“藏龙”单元最受欢迎影片荣誉。

有意思的是，《蕃薯浇米》也讲述了一个关于闽南老人的故事。主人公、寡妇林秀妹成为空巢老人，因不再被家人“需要”陷入迷茫，后来在老姐妹青娥的相伴下，重新出发寻找自我。

“相比《蕃薯浇米》，《拜拜 拜拜》的故事更加跌宕起伏、更加好看。一开始我们以为故事是小众的，没想到影片效果超出预期，能在上海国际电影节成为最受关注的项目之一。”叶谦坦言。

闽南人拍古早味的电影

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泉州人，叶谦坚持从自身的生命体验出发，将个人经历和对社会的观察思考与视听语言相结合，转化成有力量的电影故事。

“在一个地方生活长大，从小耳濡目染民风世俗，从思维到世界观，我都受闽南文化的影响。”叶谦表示，如果说《蕃薯浇米》和《拜拜 拜拜》有什么相似，那就是都立足于闽南文化进行创作。

《蕃薯浇米》细腻地记叙了闽南农村老人的暮年生活，展示了闽南地区多种宗教文化共存的独特景象，片中赶海晒盐、腰鼓舞、祭拜妈祖等桥段，带有极其浓郁的地方特色，让熟悉闽南生活风貌的影迷大呼亲切。《拜拜 拜拜》同样“闽南浓度”超高。“影片不仅聚焦闽南的‘拜拜文化’，还有许多本土的古早味，包括闽南语歌曲、歌仔戏等。”叶谦表示。

除了“闽南风味”，“女性电影”是这部作品的另一个重要标签。《拜拜 拜拜》的导演、编剧、制片人均来自福建，而且平时就很关注女性议题。在叶谦看来，要了解一个地方，最好的方式是聚焦那里的老人、女人、小孩等群体，而闽南女性信奉“拜拜文化”和“爱拼才会赢”，身上有一种生命不屈的韧劲。

关注老年女性，扎根闽南土壤，叶谦一直都非常坚定。正是这份执着，让《蕃薯浇米》《拜拜 拜拜》成功打动归亚蕾、杨贵媚、鲍起静等资深演员。“鲍起静看了剧本之后说，很久没看到这么打动她的角色，令她想起了许鞍华导演的名作《天水围的日与夜》。这给了我们很大的信心。”叶谦说。

以艺术表达争取更多观众

与名演员的合作，充满了碰撞、磨合，也让作品更加精彩。叶谦回忆说，《蕃薯浇米》中有一场戏是青娥（杨贵媚饰）的灵魂，出现在林秀妹（归亚蕾饰）的床头，姐妹俩有一场人鬼对话。“这场戏在片场有过激烈的讨论，综合考量表演风格、角色理解等因素，最后大家决定通过纱帘的蚊帐呈现人鬼殊途而又跨越时空的对话，这场戏的处理非常日常又很艺术。”叶谦说。

独特的个人表达、颇具特色的电影主题，使叶谦在《蕃薯浇米》之后颇受关注，许多主流电影公司给他递了大众电影项目，类型包括青春、爱情等等。但沟通过后，叶谦还是选择做自己想做的电影。

“我被诱惑过，也权衡过，但发现自己对那些项目毫无热情。电影是一面镜子，我希望电影可以带给别人一些思考，可以更忠于自己的表达，因此我会专注拍我熟悉的闽南文化题材。”叶谦坦言。

坚守本心的同时，他也在尝试探讨更深层次的主题。

“《蕃薯浇米》的核心是老年女性的精神世界，因此大量呈现了主角的日常生活碎片。《拜拜 拜拜》不仅仅只是关注这一群体，更多是折射以她为首的家庭对信仰的态度，探讨的是‘神明不明’背后中国社会信仰的本质。”叶谦解释说。

“现实中，有的人信神，有的人信佛，有的人则信仰金钱、权力等事物。在影片中，信仰变成了人们各自坚持的东西。我觉得探讨这个主题有当下的意义，也是这样一种想法，让我在创作过程中感到激情和动力。”

专注做好闽南电影，叶谦自然也希望闽南地方文化能通过电影传播给更多观众。接连两部电影都发生在闽南的时空里，熟悉闽南的观众很容易感同身受，但如何让闽南地区之外的观众也可以理解片中的戏剧性、冲突点，是对导演和编剧最大的挑战。

对此，叶谦认为，影片的艺术表达和具有普世的价值，是赢得更多观众的关键点。“虽然《拜拜 拜拜》的故事发生在闽南，但其间折射的价值观并不局限于此，涉及人与信仰、现实、家庭、子女之间的矛盾，甚至包括普通人熟悉的职场内卷等，相信每个观众都会有自己的体悟和思考。”叶谦说。

此外，采用普通话拍摄和圆形的画面构图，可以算是《拜拜 拜拜》留给影迷的两个“彩蛋”。“主角一家仿佛是被窥视一般，由此增强故事的趣味性、戏剧性。”叶谦透露，《拜拜 拜拜》未来会尝试参加海内外的电影节，并计划于2024年登陆院线。